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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砚技艺的传承与创新

端砚技艺的传承与创新

梁焕明

 

我出生在广东省肇庆市端州黄岗镇的白石村,这是中国砚都的端砚制作发源地。我的先祖梁奕南于清光绪二十三年在广州诗书路创办“懋隆”砚铺,雕刻禽鸟花卉以精细绝伦而蜚声四海。

我作为梁氏砚雕第六代传人,15岁读书期间在爷爷与父亲的指导下进行端砚的雕刻。我的祖传雕刻绝技是端砚界独树一帜的阴阳双刀:一刀垂直为阳刀,随即用一刀斜侧为阴刀。在制砚雕刻时,阴阳双刀上下翻飞,左右回旋,如天龙游弋,又似彩凤穿梭,互为呼应,雕刻出来的作品刚柔并济,立体感强。而用这技法来雕刻螺旋水纹要求更高,雕刻时要屏神闭息,一刀就要刻出一个水波纹,否则,线条就会中断。

我曾在砚坑洞里开采石材,炼就了一双辨石的眼睛,后有机会在省外贸工作,任务是鉴修古砚。在接触大量历代名砚之时,我又得广东省文物鉴定专家曾土金等悉心指导,积聚了丰富的砚文化养份。我并没有满足对祖辈传统技艺的传承,而是好学精进,平日勤读圣贤经典,临摹古人书画,博采众家之长。基于在砚坑采石与多年制砚的丰富经验,我所雕制的端砚作品自成一格,形成了融历史感与时代感于一炉的艺术风格。

2009年春,我参加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举办的“中国文房四宝高级艺术人才研修班”,取得了由校长亲自颁发的结业证书。在名校的进修,使我对砚文化认知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。

“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”我深切地感到:要使端砚艺术永葆特色,就要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开拓创新。离开对传统艺术的保护继承,艺术创新就成了无本之木,无源之水。继承传统就是为创新打下更好的基础,创新需要传统作依托。当今社会一日千里。没有创新,端砚艺术就难于发展。要从固有模式的桎梏解放出来,在端砚的创作中注入更多新元素,带来新活力,提高它的文化内涵,使它具有时代气息。

《天马银河砚》便是我在端砚技艺上传承与创新的一个尝试。端砚制作的要诣是因石构图,因材施艺。一次,我发现一块砚石上面有蕉叶白、碎冻、火捺与翡翠等名贵石品,喜出望外,便利用砚石的层次、石纹、色泽进行设计。光是在砚石上雕刻传统的花鸟虫鱼或鹊梅云龙,已不足以将这砚石的石品发挥得淋漓尽致,那么该雕什么呢?我细心观察后,发现上半部的蕉叶白如同飘扬的棉絮,恰似天上飞荡的流云。流云下有一条横贯砚面的碎冻,有若波涛汹涌的天河。电光石火撞击之后,一个设计理念浮上了我的脑海:雕马,雕天马!《史记•大宛列传》:“初天子发书《易》云,‘神马当从西北来’。得乌孙马好,名曰‘天马’”,神马奔驰于太空,比喻才华横逸,不受拘束。
一位老朋友好心劝我:“当心踩了地雷。搞不好会弄巧反拙,毁了自己的声誉。”

人们都知道,画马难,而在石头上雕刻马更难。因为艺人既要懂得马的骨胳结构、肌肉、解剖,还要把握马的形态、动感与神情。雕刻界人所共知,“细微之处见功夫”。一般的制砚艺人,如果雕刻马匹,宁愿雕刻个头大的,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将自己工艺的粗糙与瑕疵暴露出来。

“缩龙方寸间”。越是细微就越要讲究精细,对制砚师的技艺要求就越高。

我决定迎难而上。我在砚的上半部设计了八匹天马,每匹天马的大小不超过3厘米。深浮雕与浅浮雕互相配合,阴阳双刀,运用相得益彰。

经过几个月的努力,那件作品才脱胎而出。 在浩瀚无涯天宇上,八匹天马神态各异,踏着银河的飞浪在纵情驰骋。有的昂首扬鬃,有的撒蹄奋奔,有的仰天长嘶……砚堂上鲜艳的火捺像天上的彩虹,砚堂中部绚丽的翡翠似涌动的彩云。上部的蕉叶白如同飞掠的流云,与天河上驰驱的天马衬托,营造出风吼雷鸣、云涌星驰的气氛。在无声的砚石注入了鲜活的生命,使静止的画面呈显出无比的动态,动感与美感撩人情思。有专家赞成这方《天马银河砚》形、神、意俱佳,是一件天人合一的作品。

后来,《天马银河砚》在由中国商务部、文化部等权威部门主办的中国(深圳)第五届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上获得 “中国工艺美术文化创意奖”金奖。

经过近40年制砚的磨励,迄今,我已有数十件作品获全国或省的大奖,被国家或省级博物馆收藏。如《端溪老坑九龙砚》、《日月龙腾砚》等在全国博览会上获金奖,《百鸟归巢砚》、《百福砚》被国家故宫博物院收藏。

天马银河砚(46X42.5x3CM)2009中国(深圳)第五届国际文化博览交易会上获金奖,2005年创作 拷贝.jpg

 

 

作者简介:

梁焕明,中国文房四宝制砚艺术大师、中国文房四宝协会常务理事、中国制砚委员会副主任、高级工艺美术师、中国收藏家喜爱的砚雕艺术大师、端砚鉴定专家、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、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、肇庆端砚协会副会长、肇庆市博物馆古端砚鉴定专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