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台之家 2015-10-21
本文分享自《东方早报》，作者为陈若茜老师。
黄广康的“十都书院”位于广东肇庆西江边上一居所内，院内开放式的上下两层，目之所及全是颇具特色的端州地方文物，如铭有“肇庆府文庙记事”的青铜器皿、月牙形的香炉、高要当地窑口生产的白土缸瓦等，透着浓浓的民俗味。
在开始古砚收藏之前，黄广康已经收藏了十年之久的端州地方文物，包括各种文玩杂件。其中出产于肇庆高要当地窑口的白土窑陶瓷便是其收藏的一大体系，彼时正在高要博物馆展示。
2007年一次偶然机会，黄广康在一个热门的收藏网站接触到古砚，并关注到网上人们关于“端州无古砚”的言论，作为土生土长的砚都肇庆人，黄广康听到人们谈论“端州无古砚”便觉心疼，这激发了他想为家乡“正名”的责任感。“我意识到广东砚都人收藏古砚是最好的，因为对砚台最具发言权，所以我就把以前收藏杂项大部分卖掉，专门静下来收藏古砚。”
七八年时间，黄广康系统性地收藏了从唐代以来一直到“文革”时期历朝历代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砚台，包括一些特殊砚石的砚台以及一些特殊形制的砚台。其中很多砚台可能并不名贵，市场价值也并不见得有多高，但黄广康觉得，他收藏古砚的目的是想要呈现砚台从古至今的发展脉络，尤其想要表述的是端州的古砚发展脉络，因而必须要撇开大多数砚台藏家唯石材、石品、市场价值至上的收藏取向，转而去关注砚台背后的内涵和文化意义。
黄广康觉得，古砚有文化内涵，这一点是新砚没法与其媲美的。而当下新砚台又出现了两个极端：一是商品砚盛行，它不能算艺术品，甚至连砚台都算不上，它跟古砚艺术品相比，价格是偏高的；另一个是现代所谓的名家砚，价格极高，按照文博系统专家“古物要比新东西贵四倍”的观点，这种价格其实是不正常的。
谈及他自己所藏古砚，黄广康用他那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，口若悬河；他太太则静待一旁，听从黄广康的“号令”，从保险库中捧出又捧回古砚，双方默契有加。
黄广康收藏的古砚中年代最久的要数唐代的箕形砚。据黄广康介绍，虽然唐以后历朝历代都有箕形砚这种形制，但是作为唐最具代表性的一种砚的形制，唐代的箕型砚相较其他时期，不管是足部还是箕身都抬得更高，其器型给人感觉张扬、高昂、具有张力。宋代则文人气重，不论是箕形砚的足部，还是箕身，都比较平缓，不事张扬。黄广康收藏的箕形砚就有十几个，可反映这种形制砚台的发展变迁。
另一方肇庆西江河出的隋唐时期的陶砚，颇有特色。用黄广康的话说是“很民俗”。“虽然品相不完整，人物的头部已断裂，但是可以较明显地推测出是古人在如厕的形象。”黄广康曾就此方砚台请教过多位砚商、砚友，得出的结论都是“这是一方表现如厕的砚台”。黄广康觉得此方砚台应该有特殊意义，不然为何如厕可以作为一个题材入砚。后来广东省博物馆一位专门从事砚台研究的副馆长告诉他，“这方砚台有意义，上边加水，下边出水，喻指饱读诗书、文思泉涌的意思”。
除了较为典型的箕形砚、民俗性强的“如厕”陶砚，黄广康还收藏有不少仿生砚。谈到仿生砚，不得不提的是近代刻砚艺人陈端友。陈端友制砚中，再现真实的自然生物与摹写古物是其一生的追求，刀下的松蕈、甜瓜、竹节、螺蛳，无不活灵活现，洋溢着自然的勃勃生机。黄广康所藏一方仿生佛手砚虽为无名艺人所刻，但惟妙惟肖，体现了广作端砚出彩的一面。“我们广东人为什么把佛手作为吉祥物入砚，因为佛手的谐音就是佛佑，有佛保佑，所以以其入砚。”黄广康认为，现在很多人在争论何为文人砚，以为素雅、有文人题铭的才叫文人砚，而在他看来，那些雕工出神，形象生动，即便刻工很繁复的也可视为文人砚。
因为追求砚台收藏体系的完整性，所以各种形制、有代表性的砚台黄广康都会去关注。然而就其自身喜好出发，他最钟情于明代的砚台。“明代的砚台很厚重，它仿天然而超越天然。”比如他收藏的一方石子砚，就是很有代表性的明代砚台。初看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天然大石子，厚重、浑圆，表面是凹凸不平的皮壳，凿了一个浅浅的砚堂，“皮壳崩裂之处有打磨很完整的石子出来，一侧是崩裂的感觉，一侧有很天然的石子，反差鲜明。”“元代是马背上的民族，他们动荡、迁徙，明代人则喜欢安定、厚重、平稳，这种浑圆、浑厚的艺术处理符合当时文人的性格。”黄广康说。
当人们再度说起“端州无古砚”时，黄广康总是执拗地想以自己的收藏去证明些什么。旁人并不懂得这个砚的“江湖”里的是是非非，但是总能对这个年复一年执着于古砚的收集者留下印象。
Q&A收藏十问
Q：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？
A：一开始收藏端州地方文物，后来转而收藏古砚。
Q：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？
A：砚台方面是一方金农旧藏的砚台。
Q：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？
A：我比较喜欢明代的砚台，浑圆、厚重。
Q：你的“收藏之道”是什么？
A：首先要真，其次注重各个年代有代表性砚台。相较于材质，我更注重砚台的内涵。
Q：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？
A：藏友间交流、各地古玩市场。
Q：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？
A：砚台300余方。
Q：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？
A：是否为收藏家我并不去追求，但是我用心收藏，我的东西也不打算去卖。
Q：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？
A：不在于藏品有多少，在于收藏的过程，能否结交到好藏友。
Q：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？
A：有。
Q：有一天能放弃你的藏品或捐出吗？
A：希望有生之年自己建立一家博物馆展示我的古砚收藏。